我出生在苏州古城区,长大后,家住园区。
十八岁前的我在苏州古城区长大,那里是一个被古典园林包围的地方,拙政园、狮子林、藕园等。山径水廊,曲径通幽,古城和园林滋润了我。
接下来的十多年里,我在古城与园区的交界处生活。从娄门到相门再到葑门,在东环路与护城河之间,这里是一条长长的狭窄地带,长风、永林、东环、宏富、里河等,这里我都熟悉。一幢幢高楼平地起,临时工、粮店职工、银行员工,一段段人生创佳绩。这个时候我的家住东环。
20世纪80年代初到90年代,我的两个哥哥先后相继成家,他们暂时没有结婚用房,只能先借用东环新村我们父母的屋。这里居住面积不大,人均七平方米左右。在粮店,我争取多值夜班,我把粮店当成了我的家;在银行,我到东环新村银行宿舍,寻身容纳。前前后后,沿线很多幢楼里都留下了我曾经夜宿的身影。
我要结婚了,单位里福利分房,我被分配到了一套东环新村底楼的房子,与前辈师傅们相比,已属幸运。当时的我们知足常乐。
住房制度改革开始,鼓励货币购房。人有习惯性思维,人有地域性情怀。郊区房产公司在东环路对面盖起了一大片住宅,那是东港新村。与东环相比较,东港在面积、房型、舒适度等各个方面明显大幅提升。水往低处流,人往高处走。政策允许,手头略有积蓄,我们越过了东环路,自此融入了园区(园区与古城区以东环路为界)。
从东环路到金鸡湖西岸,稻田、菜田、水八仙田,大片良田,晨曦雾罩,畴田阡陌,原先的农村,广宽田地大有作为。直到现在,还有人提出异议,园区开发是否错误?苏州应该向西去,直到太湖。事实胜于雄辩,世上没有那么多假如,唯有及时全身心投入。
曾经的园区,金鸡湖边人迹罕至。也是一个大夏天,扛起游泳圈,骑上自行车,我们到金鸡湖去游泳。鸡鸭鱼虫,荒草白鹭,芦苇比肩,泥没双膝。现在想来,其险无比。
波光粼粼中,我看到了一幢建筑孤零零地伫立在湖边,后来我们知道,那里就是园区最早的建设开发指挥部。
他们正在规划和描绘园区未来蓝图,后来就有了“一张蓝图管三十年”之传说。一座现代化新城即将拔地而起。
园区建设,规划先行,五通、七通、九通,自我要求不断提升。水、电、煤;热、信、路;红线、蓝线,土地平整一块比一块要求高,招商服务,想到、做到、周到。台资来了,日资来了,韩资来了,世界五百强企业一个个地过来。税收尚未出,投入已见肘。土方、沥青、管道等处处都需要资金投入。资金从哪里来?听说,当时的园区资金紧张,“有条件要上,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”,铁人王进喜的精神再一次在园区体现。领导们高瞻远瞩,他们思路开阔,胸怀宽广。没有资金,给足政策;先行先试,累积经验。我们银行也紧紧跟上,看好园区,看好政府,看好资产,投资的根本在于信心,信贷的首要在于第一还款来源。
引凤先筑巢,于是,嘉怡苑、新城花园,这两个小区起来了,那是园区的“先行安置区”。
嘉怡苑、馨都广场是园区第一个居住小区和商业配套服务中心,红红的外墙,长长的连廊。我们的园区支行落户于此,我的老领导被派往了园区,那一天我去看望他,原来很古板的他像换了一个,环境塑造人,朝气蓬勃,园区精神。南面连廊里,商铺鳞次栉比,转角上的赛蒙,最具特色,小小饭店,早中晚三餐它都“包圆”,解决了初创阶段园区人在这里打拼时的后顾之忧,中西方交融,现代化小区,现代化气息和服务。直到2015年,我们在摩纳哥,看到了那里的小区才可与园区这里媲美。
新城花园,小区封闭,没有阳台,我们自然都不习惯。最吸引我的是东面园区首个邻里中心,商业环境布局合理,菜场、商场;银行、邮局;书店、餐厅,配套齐全,服务便利,生活用品应有尽有,现代化的城市服务体系雏形已现,品牌名声打响。当时,除了新城花园小区,周边都还未起,苏州人谓之“野猫都不会到”,可我已对园区的未来充满了美好想象。开着我那“三脚缸”夏利,我几乎跑遍了园区当时的每个工地,黄沙漫漫,机声隆隆,新城建设就该是这般模样。
园区海关、中央公园、左岸商业街、师惠坊、国际大厦、世纪金融大厦纷纷建起,中新合作区80平方公里的开发初露端倪。围着金鸡湖转,围着园区走,一年一个样,五年大变样。现在,第六个五年了,整个278平方公里的园区已然发展成了现在这般优秀模样。在我的硬盘里,深藏着园区的春夏秋冬、东西南北、日升日落。
说起园区,如今的我们已经赋予其特别含义,那就是一座高大上的城市新中心。有了园区,苏州展示出了它的“双面绣”,今天与昨天,现代与远古,科技与文化。园区宜工作,园区宜生活,园区处处是花园,园区处处是我家。
作者 王国刚
《苏州日报》2022年08月19日B04版